似远不近

this is a handsome g

蝶恋花·壹

平行十八面#

墨蝶/蓝花


壹·起


伫倚危楼风细细。望极春愁,黯黯生天际。草色烟光残照里,无言谁会凭阑意。


1

  戏院里的青衣仍在台上柔声细语地吟他行云流水的散板,台下的人心思却早已不在剧中。

  邻桌的人起身拍手叫好,那长袍水袖的美人儿便也半含着娇怯回个媚眼来。墨蝶咔嚓咔嚓磕着瓜子儿,耳边锣鼓喧嚣,她却几乎感觉能听得见外头的细雨簌簌。

  “今天不适合听戏。”

  她用指尖揉捻着一缕侧发,这么评价道。身旁的小丫鬟犹豫片刻,半倾身过去问墨蝶:“那,小姐,咱回去么?”

  “算了。”盘发的姑娘一撩旗袍下摆翘起腿来,一杆烟枪挑在指间:“半道就走岂不失礼?姑且听完罢。”


  半本戏下来已是午后,主角上台暂且谢幕,墨蝶便也起身离开。

  外头果真落着雨,朦胧的上海街头奔跑着几名行色匆匆的路人。

  墨蝶转头看丫鬟小荼*,从她手里取过其中一把伞来,拍拍这姑娘的肩,让她自己先回家去。

  墨蝶撑起一柄绘了蝶恋花的油纸伞,支棱着她的高跟鞋缓步向对街的女子学校走去,云鬓上步摇的坠子随着身姿晃晃悠悠。


  “你和大帅说,我去赴约。”


2

  讲师的粉笔书在黑板上,有节奏的咯咯哒哒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催眠。

  春日午时风冰冰凉凉,越过大敞的窗落在蓝花手边。她望着窗外的一片烟雨朦胧的绿意,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,也觉得有些乏了。看见腕上的指针挣扎着缓慢地挪向罗马数字二,她忽然想起某件事,从书里摸出便签,记下了些什么。

  “蓝花,”同桌的女生以笔尖点了点她的桌面,“晚上同我一齐去吃饭么?”

  童花头的姑娘弯唇笑笑:“不了,我有约啦。”


  还未到约定的街口时,蓝花已远远地看见墨蝶,身材高挑,一支步摇挽着发髻,挺着傲人的胸脯,一袭倾墨般的玄色旗袍,以金线描龙绘凤,大气至极。

  墨蝶也瞧见她,平刘海笼着张乖巧的脸庞,规规矩矩地穿着浅蓝校服,没有打伞,已湿了大半肩膀,她赶忙向对街跑去。

  “没事儿吧?”墨蝶掏出手绢递上去,皱着眉问蓝花,颇有些责怪的意思,“若是没有带着伞,你大可在学校待着,我等不到你,自然会找过去的。”

  蓝花摆摆手拒了她的手帕,瞧她着急的样子便笑:“不过淋了些雨呀。”

  墨蝶将她罩在伞下,低头看她灿然笑靥。蓝花发顶的香气萦在周身,仿佛忽然使她抽离了这街头巷尾所有的喧嚣,这柄伞下,另有一世界。


3

  墨蝶为蓝花斟茶,听她分享这日新学来的知识时,不禁盯着那姣好的脸庞就走了神。回想起初见那天,她也是这笑容,生生扎进自己心里。


  那年墨家父亲荣光挂帅,举家迁来了上海滩。思想先进的墨大帅也给自家女儿找了女子学校报上名,奈何墨小姐爱读书是一码事,不服管又是一码事,受不了学院束缚人的条条章章,一月下来就去过一回。梳一头云鬓,插着步摇踩着高跟,一柄烟杆挑在指间,路过羞怯的女学生都要犹豫着战战兢兢地道先生好。

  墨蝶大呼小叫地和小荼抱怨了半天,索性每日看戏听曲,磕着瓜子抿着新茶自个儿看书写字,也没再去过学校。

  只是偶有仰慕的先生来校讲演,墨蝶路过行人匆匆的校园,也会进去听听,那些书中的世界,地球另一端的赛先生。

  她与蓝花就是这样相遇的。

  烟雨朦胧的校园,她抱书低头疾步前走,她叼烟昂首缓步徐行。而后,砰砰,撞了个满怀。

  墨蝶皱着眉,低头看见一张漂亮的脸庞却登时没了怒气。替她捡起那本蓝皮书,却又是另一番讶异。

  “现在的学堂也教这《天演》*么?”

  蓝花还在说抱歉,愣了一瞬,接过书来才知道笑笑:“只是个人爱好呀。同学*,你也看的吗?”

  墨蝶为那“同学”二字顿了一顿,收起烟杆僵硬地点起头来。

  蓝花便侧过头笑,而后简单道别,复又匆匆离去。

  墨蝶杵在原地,蓝花浅蓝色校服的背影杵在她心里。直至回到府上才想起嗷嗷叫着拽着管家让人立马去查人家的名字,一来二去假装偶遇,渐渐也就熟络起来。

  墨蝶家藏书多,平日视书如珍宝的她每每和蓝花聊起,都是二话不说主动就是一句:“要不我借你吧?”

  蓝姑娘是个乖孩子,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按时上学,交了个这么野性的朋友也未觉不妥,有书来读自然更是高兴。

  于是从上一个烟雨朦胧的暮春起,两人愈行愈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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